香雪未及。

宋衿衿。佛系选手,随缘写段。

【帝策】见字如晤

#私设注意。
#时间轴在帝鬼进入中原前。


    沉沦海落雪是什么光景,蓝月垂地又是什么风光?帝鬼虽未曾亲临,却已在那往来的信件中了解出个大概模样。

    沉沦海一役划定疆土,各方势力彼此隔海遥望,长久对峙。彼时修罗国度的帝尊重伤未愈,自毁真元的杀招带走了大部分战力,不屈的战修罗沐血而生的同时,也留下了难以迅速自愈的内伤。公子开明即刻就被调往沉沦海坐镇边关,好在魔世首智的威慑力尚在,那些饱含战欲的目光未能越过公子开明的防线,向帝鬼投去。公子开明迎风而立,修罗国度的策君在明澈的月光中,睁着一双漠然的眼睛。他本就眸色极深,此时瞳仁里停驻着暗潮翻涌的沉沦海,隐隐溢出圈骇人的浅红。
   

    而此时,这双眼睛轻轻地阖起,将波涛汹涌的海藏了起来。

   
    殁神翼振动双翼,从空中缓缓落下,他拿着族中信使带来的信件,从沉沦海带来的信件。这个古怪的策君也忒会使唤魔了,信使一个接一个地跑,都不知道忙活个什么。殁神翼拿着成沓的信件扭着头与天悬红练嘀咕,后者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,心想,幸好这策君不爱走水路哟。

   
    正说着,便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一声咳嗽,煞魔子捧着他那颗长角的骷髅头,一蓝一金的眼睛在殿中冷冷地亮着,左眼写着多话,右眼写着碎嘴,还没出声,倒是殁神翼先噎了一下。煞魔子拿了信,分出两沓,便转身笔直地向帝鬼的大殿走去,留下个天悬红练,对着殁神翼阴恻恻地笑。

   
    帝鬼原先是不亲自看这些信的。他平日里分不出那么多空闲,各地的日常报告全都过目一遍,本来是全权交由煞魔子打理,筛选出重要的信件再让帝鬼来看。自从公子开明被派遣去沉沦海,往返的信件便多了起来,在这方面格外孩子气的策君写三四句公事,夹着五六句私情,诸多字眼被煞魔子全部瞧见,年轻的魔抿着嘴红着脸地去给帝鬼送信,倒叫帝鬼哭笑不得了。后来公子开明许是嫌他那些小心思跟公务摆在一起太煞风景,便分了两封,专专心心地谈公务,认认真真地谈恋爱。

    夜幕低垂时帝鬼拆开了信件,修罗国度的帝尊点燃一支烛,在月光如水的夜里,缄默无言地观看恋人的来信。几大段墨迹新旧不一,修改涂抹随处可见,像是得一分空闲,便提笔写上几句。公子开明隔着一张纸与他谈天说地,说沉沦海中倒映着的天和云色,也说昨夜起大风,吹灰了他的宝贝长发,言语之间略有颠倒又显得轻快活泼,那独具特色的语气帝鬼记忆犹新,此番在纸上相见,仿佛一个小只的策君正挽着他的臂,真要附耳说来一般。再看这字句之间颇多亲昵,反比公子开明还在他身边之时还过之而不及。

   
    帝鬼想起他的嗓音,小个子的魔音色也显得很嫩,飘起高音时便泛出细细的哑,拖长了尾音来喊他时,就叫人心痒。
   

    公子开明出发时也曾同他耳语。

    月光照彻随行的车马,他的策君躲在他的披风里,踮着脚去吻他的眼睛。公子开明的嘴唇贴着帝鬼略显疲惫的双眼,他慢慢地吹了一口热气,让帝鬼罕见地有些难为情。他的内伤还没好得透彻,未着软甲,倒叫公子开明的手指顺势攀了上来,那时他说,帝——尊呐!晚安咯!嗓子就是这样透着些哑。说完这句话后,公子开明便从帝鬼的披风里钻了出来,他转过身,仍是那个修罗国度中将要去镇守边境的策君,仍要独自面对无尽的黑夜。

    无尽的黑夜,行至帝鬼的面前。如豆细燃的烛火跳动了一下,便被抑在了漫出的烛泪中,如同一声叹息。

   
   
    正不声不响地被魔惦念的公子开明此时坐在营帐里,皱着眉头翻来覆去地看手里那几封回信。

   
    帝鬼与他不同,平日里话便不多,回信更是简短,安好、无恙、保重几个近义词同义词翻来覆去地排列组合,干巴巴地躺在纸页里,跟着墨色一起暗淡下去。简直太——无情、太冷酷、太无理取闹了!他攥着从袖中抽出的毛笔想,就拿着那张被捏皱的信纸,一改常态地只写了一句话,便塞进了信封里,丢进信筒中,扭过头不再看了。
   

   
    “你写的信太严肃太刻板太无趣,都不说想我!”
   
    三沓公务,半张私情,莫非策君改性?帝鬼收到来信时正生着疑,读了一句,便见纸上的策君在眼前蹦蹦跳跳,如此抱怨道。那个叹号被重重地按下去,凝成一个气鼓鼓的大墨团,正瞪着帝鬼。…哈,竟是闹了脾气,也学朕惜字如金了。帝鬼一愣,又不禁笑了一声,他起身离开书案,想这例行巡视也该轮到沉沦海了。


    年关将近,沉沦海也飘了层冷飕飕的白。自他来沉沦海坐镇已过了三月,三个月里大家相安无事,好像在这片土地上不曾有过拼死厮杀一般。可这年关啊——就是有魔不想过什么安生日子。公子开明在帐中呵气暖手,拧巴着眉毛记录着对岸的动静,他与所有人都知晓,三个月的和平,要看的不过就是修罗国度的帝尊,能否彻底恢复。如果能,大家各回各家置办年货,维持塑料情义。如果不能——

    公子开明的眼神在夜色中骤然一凛,如出鞘的宝刀。


    不过,比起这个——。他坐在椅上似是不甘地四处看了看,四周静悄悄,只有一个策君深夜不睡觉。不——应该啊!公子开明扳着手指又算了一遍,七大军势向来军纪严明,信使也无比尽职,说要三更送到的信,从来没拖到过五更。他大声地叹了一口气,手指焦躁地敲着桌面,支棱起耳朵才听见翅膀扑扇的声音,那封信,终于——

    “见字如晤。”

    四个大字无辜地跟公子开明大眼瞪小眼。修罗国度的策君深呼吸了两次,才勉强认可了独属于帝鬼的顺毛方式,尽管他的毛还炸着。公子开明无精打采地伏在案上,彻夜的工作让他疲惫了,而帐外的天边又吐了些鱼白出来,呼呼的风声在他耳边打了个转,如同催眠曲。魔恁爸的……他没能继续骂下去,就已经要睡过去。

    一种令人惊惧的气息惊醒了大地,和昏昏欲睡的策君。戒备的姿态还没有完全摆开,公子开明已经察觉到,那是他最为熟悉的、战修罗的魔气。

    天地滚成一团汹涌的白,沉沦海不见踪影,帝鬼缓步行于雪原之上,挺拔的身形犹如一杆常胜不败的旌旗,猩红的披风在漫天的雪片中飘荡,雄浑的魔威游走在荒野四方,浩荡如龙。

    公子开明跪了下去,郑重地、肃穆朗声开口,声震穹苍。海岸对面不怀好意的注视,渐渐退却了。

    “公子开明,恭迎帝尊——”

    而他的王带来天光与雪色,俯下身抬起他尖俏的下颌,落吻在他凝着霜雪的眼睫上。帝鬼的声音真切地响在耳边,破开了一切的风和雪,修罗国度的帝尊稍弯脊梁,背起了天的一角。

    “天明了,吾的策君。”

    他说道。

评论(10)

热度(63)